萬重山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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萬重山04
幾人十分疲憊地救下了火後，這下連吳邪都徹底不想講話了。
他們坐在地上，胖子大聲哀嚎：“我的外套——才穿沒幾次啊！”
黑瞎子給了他一腳，“死胖子，為什麽不帶燈啊？包裏一堆冷煙花，今天還好沒燒著！這麽大個樓，燒起來咱們怎麽出去？”
話糙理不糙，吳邪心累地嘆口氣，“也不知道小哥怎麽樣了。”
“別擔心他們了，擔心擔心你們吧。”黑瞎子幸災樂禍的說。
“我們？我們怎麽了！”胖子理直氣壯：“咱就是說，我們也是為了救小哥，就算張家人在這裏，也不會讓我們賠錢的吧！”
“賠錢。”
一道聲音突然傳出來，胖子扭頭一看，竟然是那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男人。
之前他一直跟在唐棠身後，再加上又不說話，所以胖子一時之間也沒記得起這個人。
等他說話，胖子才註意到他。
“你誰啊？”胖子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，“下鬥還賠錢？難不成你也和我們小哥一樣，是張家子孫啊？”
“是啊，”中年男人冷哼一聲，繼續重覆道：“賠錢。”
胖子震驚地盯著他看，又望了一眼唐棠。
不會吧？
“棠妹兒，他真是張家人啊？”
唐棠知道張海客不會真的讓胖子賠錢，說出來不過是想嚇唬他一下，讓自己心裏好受點。這會兒也憋著笑，故作嚴肅地點了一下頭。
“是張家人沒錯的。”
黑瞎子也加入到戰局來：“剛剛小三爺不是問我們怎麽這麽快嗎？就是因為他——正宗的張家人。”
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回憶的熟練手法，如假包換！
吳邪頭皮開始發麻，他快速地掃過男人的右手。發現他的食指和中指結構跟張起靈的無區別後，倒吸一口氣。
不會吧？
真的是張家人。
他硬著頭皮問：“……賠多少？”
幾人對視一眼，黑瞎子毫不留情地大笑出聲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張海客也沒想到，組織那麽在意的一個人，竟然是這樣的性格。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吳邪，又問唐棠，“他一直這樣？”
唐棠憋著笑，想起這熟悉的對話曾經在黑瞎子身上也產生過。
“一直這樣。”黑瞎子捧哏似地點頭承認。
“餵。”
就算是吳邪，也反應過來這幾人是在虎他玩。
有點生氣的同時，心裏對於張起靈的愧疚還有這些天的煩躁竟無形中消散了一大半。
唐棠伸出手，拍了拍吳邪的肩膀。
“放心吧，不讓你賠。”
胖子立馬來精神了：“這就是張家夫人的底氣！”
他就說嘛，有唐棠在別說是燒個隔間了，把這個樓掀翻了小哥也不會說什麽。
張海客也被胖子逗笑了，“什麽牛馬神蛇。”
“去你丫的。”胖子反擊了一句，沒把張海客的話放在心上。
走南闖北的人可能就是這樣的，粗話葷話都往外冒，但時機和場合都看得很清楚，胖子也不是那種記仇的人，天生細膩的他自然能發覺到很多吳邪和張起靈觀察不到的點，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，他們三個人互幫互助，成為鐵三角。
張海客若有所思地看著胖子，似乎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這樣。
“他一直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唐棠打斷了他的話，“接下來趕緊上樓吧。”
老問老問的，是不是這樣不是一目了然嗎？
這大伯哥怎麽和張起靈一個球樣子，外表看起來虎人，做事兒也利索。但是深刻了解，怎麽腦子空空的？
唐棠不想讓他在黑瞎子面前繼續丟人了，她註意到黑瞎子已經忍笑好幾次了。
“好！接下來，就是找到小哥，出樓——”
胖子喊出這次的行動口號，還沒等他把“沖”字吐出口，天花板“砰”地一聲發出了劇烈的響動。
緊接著，就像是下雨一樣，從上面隔間連接上層天花板燒破的地方，出現了一堆堆屍體。他們誇張地落下來，巨大的沖擊導致肉/體產生扭曲，或多或少有骨裂或骨折的情況出現。
“草。”
吳邪罵了一句，然後帶頭往旁側跑去。
一群人著急忙慌地找著落腳點，等那恐怖的屍雨落下三四秒後，終於是停下了。
胖子的嘴巴張了張，看著誇張的屍海吶吶道：“小爺我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向雲彩告白，我這嘴也太靈了點吧。”
黑瞎子：“那你趕緊少說兩句吧，胖子。”
胖子怒道：“什麽意思！”
吳邪見兩個人又要懟起來，急忙站出來攔著，“行了行了，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找小哥……”
“沒錯，”唐棠點頭，她毫不客氣地指揮著幾個大男人，“去吧，去翻屍體。”
幾人：？
“棠妹兒你……”胖子故意露出痛心的表情，“你變了，你變了！”
雖然這麽說，但大家都把不好讓身為女性的唐棠去翻找屍體。更何況裏面可能會有張起靈出現，萬一有什麽不太好的結果，胖子也很擔心棠妹兒會受刺激。
“沒事，棠棠，不要在意胖子。”吳邪放下自己的背包，“我們來就好。”
張海客看著幾人在屍堆裏翻找，無聊地打了個哈欠。正當他掏出手機準備給張海寧發信息的時候，小腿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。
他停下打字的手，擡頭望去。只見面容艷麗的女人瞥著自己，狹長的眸子危險地瞇起來，“你不去？”
張海客：“…………”
他仿佛一瞬間魂穿張海寧或者張起靈本尊，面對唐棠時感受到了一種非常明顯的實質性壓迫感。
張海客看著她思索著要掏出鈴鐺的樣子，麻利地轉身加入挖屍大隊。
別，我是真的能聽懂話的。你千萬不要掏鈴鐺！會顯得我很奇怪啊！
他反抗無能，他根本沒有可以反抗的機會。
疊羅漢一樣的屍體很快被大家清出來，按照認識的、不認識的來進行分類。霍家的夥計在裏面，霍家的霍仙姑也在裏面。
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霍仙姑，吳邪的手忍不住地在抖。
他不是害怕死人，也不是害怕霍仙姑，而是害怕再往下去能看見小哥。
唐棠看出了他的想法，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安慰。一邊的胖子也沒再說俏皮話，伸手同樣拍了拍吳邪的胳膊。
“快來，我看到啞巴了——”
遠處黑瞎子的聲音出現，幾人迅速趕去。在黑瞎子面前的那堆屍體之上，赫然躺著眾人都熟悉的男人。
他帶著黑色的兜帽衫，黑色的兜帽蓋在頭上，雙手呈現自然交疊的樣子放在肚子上。那張臉猶如大家記憶中的一樣俊逸，可在哪兒一動不動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太可怕了。
就像是死掉了一樣。
唐棠放在身側的手蜷縮的一下，她走了過去，蹲在他的面前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鼻息。
“是活著的。”
唐棠松了口氣。
大家都松了口氣。
“可是小哥現在這是什麽狀態啊？昏迷嗎？”胖子有些不明白。
黑瞎子：“因為在上面遇到了強堿霧氣吧？你們可以理解成一種有毒的氣體，它會慢慢侵蝕呼吸道。”他伸手戳了一下張起靈的臉，感覺到唐棠的視線後才慢悠悠地收起手。
“現在昏迷是因為進入了‘休眠’狀態，和我的龜息之法是差不多的原理，強行讓身體機能進入休眠，通過身體的自我修覆來對抗這種強堿。時間長了，也就慢慢適應了。”
張海客點頭認同道：“如果我們不來，他也不會死的。”
所以他才會像完成任務一樣快速過完每一個層面，對於他來說，張起靈和自己是一樣的，不管怎樣都不會突然猝死。雖然強堿霧氣有毒性沒錯，但他們的‘長生’也是不容小覷的。
“可是他會痛苦吧？”
唐棠嘆口氣，“當我進入這個階段，我就明白他不會有事的。雖然這樣，但我還是很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忍受黑暗。”
纖細的手覆上較寬大的，她輕聲道：
“醒醒。”
“我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……
張起靈在痛苦中掙紮，往日的記憶如同碎片玻璃一樣割著他的腦，它們密密麻麻地重組，連成一片有一片虛無的蜘蛛網。
枷鎖盤著他的身體席卷而上，重如千斤的感覺像是要把他拉入到深海之中。他需要找到‘記憶’、找到‘墓穴’、找到‘責任’、找到‘終極’……
若碎片沒被他抓住，他就回落入更深的深淵，再進行下一輪的捕捉。
他是誰？
他為什麽要這樣？
他看見小時候懵懂的自己，在問著自己的養父“自己是什麽”。
答：“聖嬰”。
但聖嬰是假的。
那他也是假的嗎？
他是為什麽而存在？
這兩句疑問好像已經成為了骨裏的記憶，他被迫去承受著一切。
好像只有抓住了眼前的碎片，才能想起自己整個人生，才能想起自己為什麽活在這個世界上。
結一樣的絲線纏繞著他，他感覺自己被分成了兩個人。
一邊是追隨記憶的自己，一邊是熱烈的火苗。
模糊的臉越來越清楚，火蛇卷動中他看見了一張明艷的臉。
她對著自己笑，對著自己哭，最後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。
他好像出現幻覺了，張起靈對自己說。
他不認識這個女人，張起靈對自己說。
……不，還是認識的。
她是誰呢？
是重要的人嗎？
大片的光傾斜過來，溫暖的觸感從手背傳來。當他再次睜開眼，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
她帶著自己無數回憶中溫柔的笑容，輕輕地對著他說。
“我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順著那張漂亮的臉，他的視線微微轉動。
好多人。
一張張充滿喜悅、燦爛的笑臉。他甚至看見一個棕發的人在哭，他在為他感到喜悅，也很真誠。
好溫暖。
一向清淡如塵的臉上起了些波瀾，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又快速放平。
是你們都在。
他終於可以放心地睡個好覺了。
這次不會有太多的問題困擾了。
因為他已經在那一張張不同的臉上已經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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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人十分疲憊地救下了火後，這下連吳邪都徹底不想講話了。
他們坐在地上，胖子大聲哀嚎：“我的外套——才穿沒幾次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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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糙理不糙，吳邪心累地嘆口氣，“也不知道小哥怎麽樣了。”
“別擔心他們了，擔心擔心你們吧。”黑瞎子幸災樂禍的說。
“我們？我們怎麽了！”胖子理直氣壯：“咱就是說，我們也是為了救小哥，就算張家人在這裏，也不會讓我們賠錢的吧！”
“賠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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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他一直跟在唐棠身後，再加上又不說話，所以胖子一時之間也沒記得起這個人。
等他說話，胖子才註意到他。
“你誰啊？”胖子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，“下鬥還賠錢？難不成你也和我們小哥一樣，是張家子孫啊？”
“是啊，”中年男人冷哼一聲，繼續重覆道：“賠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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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會吧？
“棠妹兒，他真是張家人啊？”
唐棠知道張海客不會真的讓胖子賠錢，說出來不過是想嚇唬他一下，讓自己心裏好受點。這會兒也憋著笑，故作嚴肅地點了一下頭。
“是張家人沒錯的。”
黑瞎子也加入到戰局來：“剛剛小三爺不是問我們怎麽這麽快嗎？就是因為他——正宗的張家人。”
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回憶的熟練手法，如假包換！
吳邪頭皮開始發麻，他快速地掃過男人的右手。發現他的食指和中指結構跟張起靈的無區別後，倒吸一口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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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是張家人。
他硬著頭皮問：“……賠多少？”
幾人對視一眼，黑瞎子毫不留情地大笑出聲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張海客也沒想到，組織那麽在意的一個人，竟然是這樣的性格。他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吳邪，又問唐棠，“他一直這樣？”
唐棠憋著笑，想起這熟悉的對話曾經在黑瞎子身上也產生過。
“一直這樣。”黑瞎子捧哏似地點頭承認。
“餵。”
就算是吳邪，也反應過來這幾人是在虎他玩。
有點生氣的同時，心裏對於張起靈的愧疚還有這些天的煩躁竟無形中消散了一大半。
唐棠伸出手，拍了拍吳邪的肩膀。
“放心吧，不讓你賠。”
胖子立馬來精神了：“這就是張家夫人的底氣！”
他就說嘛，有唐棠在別說是燒個隔間了，把這個樓掀翻了小哥也不會說什麽。
張海客也被胖子逗笑了，“什麽牛馬神蛇。”
“去你丫的。”胖子反擊了一句，沒把張海客的話放在心上。
走南闖北的人可能就是這樣的，粗話葷話都往外冒，但時機和場合都看得很清楚，胖子也不是那種記仇的人，天生細膩的他自然能發覺到很多吳邪和張起靈觀察不到的點，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，他們三個人互幫互助，成為鐵三角。
張海客若有所思地看著胖子，似乎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這樣。
“他一直……”
“好了。”唐棠打斷了他的話，“接下來趕緊上樓吧。”
老問老問的，是不是這樣不是一目了然嗎？
這大伯哥怎麽和張起靈一個球樣子，外表看起來虎人，做事兒也利索。但是深刻了解，怎麽腦子空空的？
唐棠不想讓他在黑瞎子面前繼續丟人了，她註意到黑瞎子已經忍笑好幾次了。
“好！接下來，就是找到小哥，出樓——”
胖子喊出這次的行動口號，還沒等他把“沖”字吐出口，天花板“砰”地一聲發出了劇烈的響動。
緊接著，就像是下雨一樣，從上面隔間連接上層天花板燒破的地方，出現了一堆堆屍體。他們誇張地落下來，巨大的沖擊導致肉/體產生扭曲，或多或少有骨裂或骨折的情況出現。
“草。”
吳邪罵了一句，然後帶頭往旁側跑去。
一群人著急忙慌地找著落腳點，等那恐怖的屍雨落下三四秒後，終於是停下了。
胖子的嘴巴張了張，看著誇張的屍海吶吶道：“小爺我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向雲彩告白，我這嘴也太靈了點吧。”
黑瞎子：“那你趕緊少說兩句吧，胖子。”
胖子怒道：“什麽意思！”
吳邪見兩個人又要懟起來，急忙站出來攔著，“行了行了，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找小哥……”
“沒錯，”唐棠點頭，她毫不客氣地指揮著幾個大男人，“去吧，去翻屍體。”
幾人：？
“棠妹兒你……”胖子故意露出痛心的表情，“你變了，你變了！”
雖然這麽說，但大家都把不好讓身為女性的唐棠去翻找屍體。更何況裏面可能會有張起靈出現，萬一有什麽不太好的結果，胖子也很擔心棠妹兒會受刺激。
“沒事，棠棠，不要在意胖子。”吳邪放下自己的背包，“我們來就好。”
張海客看著幾人在屍堆裏翻找，無聊地打了個哈欠。正當他掏出手機準備給張海寧發信息的時候，小腿上結結實實挨了一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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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海客：“…………”
他仿佛一瞬間魂穿張海寧或者張起靈本尊，面對唐棠時感受到了一種非常明顯的實質性壓迫感。
張海客看著她思索著要掏出鈴鐺的樣子，麻利地轉身加入挖屍大隊。
別，我是真的能聽懂話的。你千萬不要掏鈴鐺！會顯得我很奇怪啊！
他反抗無能，他根本沒有可以反抗的機會。
疊羅漢一樣的屍體很快被大家清出來，按照認識的、不認識的來進行分類。霍家的夥計在裏面，霍家的霍仙姑也在裏面。
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霍仙姑，吳邪的手忍不住地在抖。
他不是害怕死人，也不是害怕霍仙姑，而是害怕再往下去能看見小哥。
唐棠看出了他的想法，拍了拍他的肩膀作為安慰。一邊的胖子也沒再說俏皮話，伸手同樣拍了拍吳邪的胳膊。
“快來，我看到啞巴了——”
遠處黑瞎子的聲音出現，幾人迅速趕去。在黑瞎子面前的那堆屍體之上，赫然躺著眾人都熟悉的男人。
他帶著黑色的兜帽衫，黑色的兜帽蓋在頭上，雙手呈現自然交疊的樣子放在肚子上。那張臉猶如大家記憶中的一樣俊逸，可在哪兒一動不動的樣子實在是有點太可怕了。
就像是死掉了一樣。
唐棠放在身側的手蜷縮的一下，她走了過去，蹲在他的面前，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鼻息。
“是活著的。”
唐棠松了口氣。
大家都松了口氣。
“可是小哥現在這是什麽狀態啊？昏迷嗎？”胖子有些不明白。
黑瞎子：“因為在上面遇到了強堿霧氣吧？你們可以理解成一種有毒的氣體，它會慢慢侵蝕呼吸道。”他伸手戳了一下張起靈的臉，感覺到唐棠的視線後才慢悠悠地收起手。
“現在昏迷是因為進入了‘休眠’狀態，和我的龜息之法是差不多的原理，強行讓身體機能進入休眠，通過身體的自我修覆來對抗這種強堿。時間長了，也就慢慢適應了。”
張海客點頭認同道：“如果我們不來，他也不會死的。”
所以他才會像完成任務一樣快速過完每一個層面，對於他來說，張起靈和自己是一樣的，不管怎樣都不會突然猝死。雖然強堿霧氣有毒性沒錯，但他們的‘長生’也是不容小覷的。
“可是他會痛苦吧？”
唐棠嘆口氣，“當我進入這個階段，我就明白他不會有事的。雖然這樣，但我還是很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忍受黑暗。”
纖細的手覆上較寬大的，她輕聲道：
“醒醒。”
“我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……
張起靈在痛苦中掙紮，往日的記憶如同碎片玻璃一樣割著他的腦，它們密密麻麻地重組，連成一片有一片虛無的蜘蛛網。
枷鎖盤著他的身體席卷而上，重如千斤的感覺像是要把他拉入到深海之中。他需要找到‘記憶’、找到‘墓穴’、找到‘責任’、找到‘終極’……
若碎片沒被他抓住，他就回落入更深的深淵，再進行下一輪的捕捉。
他是誰？
他為什麽要這樣？
他看見小時候懵懂的自己，在問著自己的養父“自己是什麽”。
答：“聖嬰”。
但聖嬰是假的。
那他也是假的嗎？
他是為什麽而存在？
這兩句疑問好像已經成為了骨裏的記憶，他被迫去承受著一切。
好像只有抓住了眼前的碎片，才能想起自己整個人生，才能想起自己為什麽活在這個世界上。
結一樣的絲線纏繞著他，他感覺自己被分成了兩個人。
一邊是追隨記憶的自己，一邊是熱烈的火苗。
模糊的臉越來越清楚，火蛇卷動中他看見了一張明艷的臉。
她對著自己笑，對著自己哭，最後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。
他好像出現幻覺了，張起靈對自己說。
他不認識這個女人，張起靈對自己說。
……不，還是認識的。
她是誰呢？
是重要的人嗎？
大片的光傾斜過來，溫暖的觸感從手背傳來。當他再次睜開眼，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
她帶著自己無數回憶中溫柔的笑容，輕輕地對著他說。
“我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順著那張漂亮的臉，他的視線微微轉動。
好多人。
一張張充滿喜悅、燦爛的笑臉。他甚至看見一個棕發的人在哭，他在為他感到喜悅，也很真誠。
好溫暖。
一向清淡如塵的臉上起了些波瀾，嘴角也微微勾了一下又快速放平。
是你們都在。
他終於可以放心地睡個好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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